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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逼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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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逼問

謝玉升捧著她臉,淡笑道:“好點了。”

幾縷晨曦透窗照進來,寺廟的晨鐘緩緩響起,秦瑤看一眼窗外的日光,道:“好點就行,收拾一下,準備回宮吧。”

謝玉升道:“不急,你先回宮,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。”

秦瑤實在擔心他,疑惑問道:“要去哪兒,你身子都差成這樣了?”

謝玉升回道:“去見杏林鬼手。”

看看杏林鬼手那裏,有沒有能他中的毒的解藥。

鳴鳳臺。

一夜靡麗笙歌,金碧輝煌的大廳陷入一片詭異的寧靜中。

最頂樓,杏林鬼手沈有堂,尚處在安睡之中,忽然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響起,直直地刺入耳膜。

沈有堂皺眉,正要出口叱罵,“砰”的一聲,大門被猛地踢開。

巨大的踹門聲激得沈有堂一個哆嗦,他預感事情不對,趕忙撈起衣服,從床上爬起來。

這一爬,就看到床頭緩緩坐下了一道頎秀的身影。

年輕男子姿容秀儀,琳瑯如玉。

然而杏林鬼手第一眼就註意到此人面色不正常,臉色太過於白皙,白到血色盡失,呈現出一種身體底子都快空了的虛弱感。

謝玉升擡起眼道:“杏林鬼手許久不見,最近可還好?”

沈有堂瞳孔一縮,手指發顫:“怎麽是你?”

謝玉升拾起地上衣衫,送到沈有堂面前,道:“我身上毒的解藥,你配好了嗎?”

是了,謝玉升在失憶之前,就曾經和杏林鬼手見過。

失憶之前,皇帝的吐血之癥越來越嚴重,宮中的太醫找不出緣由,謝玉升無奈之下,派暗衛出去,廣尋天下名醫。

一次民間出行,謝玉升無意間撞見了杏林鬼手,讓他給自己診了一脈。

杏林鬼手診斷後,說他嘔血並非是因為染病,因為中了一味毒藥。

此毒陰狠毒辣,名叫“山頂露”,為慢性毒.藥,人服下後,會被一點一點蠶食血骨,到最後五臟六腑衰竭而亡,因為原料珍貴稀少,民間少有人見過此毒,故而很難診斷出。

謝玉升問他怎麽才能解這個毒。

杏林鬼手搖頭,也是不知到,說得回去琢磨一下解藥的配方。

可杏林鬼手為人狡猾,自詡有“三不治”原則,不治權貴與王侯。他心裏壓根不願意給謝玉升治病,所以回去之後,想辦法逃脫,很快銷聲匿跡。

加之後來,謝玉升失憶,便將此事拋之了腦後。

謝玉升不動聲色地坐在那裏,看著杏林鬼手手忙腳亂穿衣服,道:“我昨夜有來鳴鳳臺找你。”

沈有堂系腰帶的動作一頓,問:“什麽時候?”

謝玉升道:“我昨夜前來,你不願意見我,讓這裏的頭牌給了我一杯藥酒。”

“啊!”沈有堂張大嘴巴,被這話一提醒想起來了,頓時口舌打結,天能想到昨夜要見他的人就是皇帝老子,要早知道那是謝玉升,他早得腳下抹油溜了,還會賴到現在?

不過這不是重點,沈有堂坐下,手捏了捏自己下巴,後怕地問道:“那藥酒你沒喝吧?”

謝玉升沈默不語。

沈有堂知道壞事了,尷尬地咳嗽一聲,訕訕道:“您是皇帝,自然身邊不缺女人,那藥酒只要紓解後,就無事了,放心吧......”

謝玉升來不是與他說這個的,問:“你之前說我體內中了毒,最近可找到解毒的方法?”

沈有堂搖頭,早把這事給忘了。

他左右四顧了一下,琢磨逃跑的路線,發現門外有侍衛堵著,難度實在太大,一時間坐如針氈,不過昨夜發生了那事,皇帝還能坐下來心平氣和與他說話,也算給足他面子了。

沈有堂做了虧心事,心虛道:“成吧,我會再幫您找找解毒的法子的。”

謝玉升問:“還要多久?”

沈有堂看謝玉升蒼白的臉色,忽然起身道:“您是不是最近又嘔血了?”

謝玉升點頭。

沈有堂道:“我之前好像告訴過您,這山頂露毒雖然狠,但是需要不斷地下毒,才能將毒逼入骨髓,若給您下毒的人,中間有一段時間斷了,毒效就不能維持,您若是最近又嘔血,那便是因為——”

又讓下毒之人鉆了可乘之機。

沈有堂在屋內踱步,問:“您最近是不是又見了皇後娘娘?”

謝玉升嗯了一聲。

當初沈有堂就給謝玉升分析過,這毒是誰下的可能性最大。

首先,必須是謝玉升的親近之人,才能夠近身。

而謝玉升每一次毒發,看似沒有規律,實則都和皇後娘娘有千絲萬縷的聯系。

才登基那會,謝玉升經常去皇後宮裏,二人一同用膳,同吃同住,若這時在皇帝的吃喝膳食裏下毒,簡直輕而易舉。

那下毒的人也確實照做了。直到五個月前,皇帝體內毒素積累,開始爆發,發病止不住嘔血,身子就此有了衰敗的跡象。

後來,皇帝不再去皇後宮裏,下毒者找不到機會,毒藥斷了,皇帝身子緩和許多。

如今謝玉升再次嘔血,若他這段時間,有去找皇後娘娘,那下毒者究竟是誰,簡直是上板上釘釘不用猜了。

那人之所以這樣肆無忌憚,就是依仗這“山頂露”毒,絕世罕見,難以察覺。若人中了毒,看起來只是像染了病,身子虛弱,根本不會往中毒上面去想。

杏林鬼手敢肯定天下除了他,知道這個毒的,不超過一只手。

這“山頂露”毒必定價格不菲,極難搞到手,試問那宮裏,誰有這個能力能搞到山頂露?

謝玉升所想和杏林鬼手想的,所差無幾。

說起來,大半個月前,他和秦瑤的那一次爭吵冷戰,就是因為這個。

那時謝玉升直接問了,秦瑤有沒有給他下毒。

二人起了口角,秦瑤說沒有,一直掉眼淚,那一副委屈的樣子極具哄騙性,謝玉升也分不清他的皇後到底是不是如她外表一般。

所以到底是誰給他下的毒?

又或許秦瑤是被瞞在鼓裏的?下毒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人?

臨走前,謝玉升對杏林鬼手道:“我給你十天時間,十天之內,希望你能配出解藥,到時候你想要什麽金銀珠寶,稀世藥材,我都可以給你。”

杏林鬼手本來還欲拒絕,在聽到那“稀世藥材”之後,立馬嘴一拐,答應道:“可以的。”

“但是我不保證一定能解您身上的毒!”

謝玉升回了皇宮,又想起了皇後那本小冊子,他坐在案前,隨手翻看,這一次心裏卻是另一番境地。

謝玉升垂眸,目光落在小冊子上那句“我喜歡玉升哥哥”上。

他想,既然皇後如此喜歡他,他不若在皇後面前繼續假扮失憶,以探她是否真心。

在他是在心底,還是願相信他的皇後的。

一連幾日,謝玉升都忙於國事,沒來找秦瑤。

大多數時候,謝玉升直接宿在了禦書房,連寢殿都不回,這樣子,好像又回到了他沒失憶前,帝後二人冷漠相處的樣子。

秦瑤很是擔憂謝玉升,但謝玉升卻表現得一如往常,身子很快恢覆,氣色瞧上去也沒有多差。

這日午後,秦瑤泡了點花茶,準備去禦書房看望一下謝玉升。

還沒出殿門,趙全德頂著烈日,跑進了殿內,擦了擦汗,從袖子裏抽出了一封信,交到了秦瑤手上。

秦瑤問:“哪裏的?”

趙全德道:“回娘娘,是從洛陽送來的。”

這話一出,秦瑤趕緊就拆開信件看了起來。她看得極快,一目十行,看了後臉色陡然一變,身子一個不穩,向後跌坐在座椅上。

而那封信,也從秦瑤指縫間滑落,掉在了地上。

這一幕無疑讓所有宮人的心都吊了起來。

趙全德低下身,去撿那封掉落在秦瑤腳邊的信,隨眼一瞄,那上面的內容讓他心頭大震。

秦瑤接過信,又看了一遍——

上面說,半個月前,秦老將軍照例去軍營裏巡營,忽然胸口絞痛,從馬上仰倒,摔了下來,險些中風,好在軍醫及時上去治療,並無大事,但身子也突然虛弱了下去,如今四肢虛弱,連拉弓也拉不開了。

這樣突如其來的變故,對一個一生戎馬馳騁沙場的將軍來說,打擊無疑是巨大的。

老將軍倒也樂觀,很快接受了這一事實,把手上的兵權交給了兒子。

只是病倒如山崩,大概老人家也意識到了什麽,所以特地寫了一封信,送來長安給秦瑤,告訴了女兒自己的情況,讓她不要擔心,大夫說問題不算大。

只是他老了,有些事上也有心無力了,只想看著小女兒過得開心一點,不要再和皇帝爭吵了,好好過日子。他想要一個外孫,或者外孫女。

幾滴淚從秦瑤眼底流出,打在信封之上。

秦瑤心緒久久無法平息,擡起手抹了抹淚珠,將信收好,放回了信封裏。

碧微立在秦瑤身後,顯然也將信件上全部內容看了去,她手搭上秦瑤的肩膀,輕輕揉了下,柔聲安慰:“娘娘。”

秦瑤扯了扯嘴角,雖是在笑,聲音卻抑制不住地哽咽:“阿耶會沒事的,我會乖乖聽他話,不讓他擔心的。”

她搭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頭,讓宮人拿筆墨來,立馬寫了一封回信。

阿耶叮囑她的事,她都會好好辦的。

做完這一切,她又想起今天的要緊事,道:“我們去禦書房見陛下吧。”

皇後娘娘起身,身上佩環珊珊作響,明麗的宮裙劃過地磚。

碧微慢一步,托起桌上的紅漆描金的梅花茶盤,將皇後娘娘親手泡的花茶放在上面。

趙全德眉頭一皺,古怪地看了那壺花茶一眼。

杏林鬼手叮囑過謝玉升,少碰皇後送來的吃食。

秦瑤進禦書房時,發現謝玉生正在與一年輕男子交談。

年輕男子眉目間噙著一股邪氣,額角一道小疤痕,笑起來時格外的痞氣。

秦瑤問大太監打聽了一番,弄清楚了那人是皇帝尋來的民間神醫,杏林鬼手。

秦瑤點頭,接過碧微手上的花茶,走進了殿內。

杏林鬼手看到殿門口走進來一少女的身影,側首問謝玉升:“這是你哪一宮的娘娘?”

話還沒說完,沈有堂就意識到,當今天子,不開後宮,不納妃嬪,後宮至今僅有一人,那眼前人不是皇後娘娘,還能是誰?

因為謝玉升嘔血一事,沈有堂先入為主,對這位皇後娘娘印象不是很好,本以為必定是個刻薄長相,可誰曾想竟然是這樣一副嬌俏的容顏,

實在難以將眼前人,和那個心腸狠毒的下毒者聯系到一起。

一室清幽,謝玉升端坐在書案後,手上捧著卷宗,院外植滿了青竹,光影透過支摘窗照在他清雋的面容上,看著秦瑤款款入內。

秦瑤朝杏林鬼手頷首,走到謝玉升身側,輕聲細語問道:“身子好些了嗎?”

謝玉升道:“好多了,多謝皇後關心。”

秦瑤甜甜一笑,將茶盅放下,從中倒了一杯茶,道:“這花茶是我親手泡的,你嘗嘗看。”

聞言,杏林鬼手眉心一跳,目光投向那遞過來茶盞。

他輕輕咳嗽了一聲,弄出點動靜,提醒謝玉升別喝。

謝玉升接過茶盞,濃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漂亮的陰影,註視著杯中的花茶。

秦瑤見他不喝,笑著問:“我知道你喜歡喝茶葉泡的茶,但這花茶是我取了後山山上的古泉水,浸了梨花泡的。你嘗嘗吧,很好喝的,就當換換口味。”

謝玉升手摩挲著杯盞上的花紋,短暫的沈默後,在秦瑤灼灼的目光中,將花茶飲下。

他品味舌尖那一線淡淡的梨花香,嘴角微彎:“是很不錯。”

秦瑤被她誇獎,滿臉是笑。

殿內漂浮著清淡的香氣,說完這番話後,二人之間便沈默了下去,秦瑤莫名地覺得不自在,卻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勁。

她攏了攏碎發,道:“那我走了?”

謝玉升頷首,見她轉身欲走,下一刻,她又俯身而來,將唇貼到他耳邊:“你今晚來我的清寧宮嗎?”

謝玉升扶住她腰的手,不解地擡起眼看她。

秦瑤那雙眸子水波瀲灩,註視著謝玉升,心裏早已七上八下,想起自己阿耶在信中的囑托,實在有點難以踏出那一步,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面對。

她道:“那今晚我等你,好嗎?我有話與你說,我阿耶給我寫了一封信,我想與你談談。”

那柔滑的衣裙,從他指腹間滑過,帶走了一片衣香鬢影。

待她的身影消失,杏林鬼手問:“皇後娘娘與陛下說什麽了?”

謝玉升淺笑:“沒什麽。”

他將那壺花茶放杏林鬼手面前,道:“你看看,這花茶裏有沒有下毒。”

杏林鬼手正有此意,傾身倒了一杯茶,搓了搓手,兩指探入杯中,待濕濡後,又將手指放入口中。

謝玉升問:“怎麽樣?”

杏林鬼手嘴巴發苦,狠狠地瞪了謝玉升一眼,虧謝玉升剛剛還說這花茶好喝,實際上苦得要命,也說好喝?

是不是謝玉升味覺和普通人不一樣,還是不忍心拂皇後娘娘面子,故意說好喝?

杏林鬼手覺得自己今日若交代在這裏,要麽是被花茶裏的毒給毒死的,是被皇後娘娘制茶手藝給毒死的,總歸傳出去,不是什麽體面事。

他給自己倒了杯水,清了清喉嚨,口中吐出來兩個字:“有毒。”

謝玉升面上波瀾不興,沈靜地道一句“好”,眼底晦暗萬分,閃爍著幾分暗光。

這一刻,一種顫栗的感覺從四肢百骸中湧出。

他是真的想把秦瑤抓過來,好好逼問逼問是不是她下的毒

不管這事是秦瑤親手幹的,還是秦瑤身邊的人做的,他都要將那人抓出來的。

他吩咐太監道:“去告訴皇後娘娘一聲,今晚我去她宮裏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文章走向是甜文,很快就會揪出下毒的那個人的。

謝玉升:我死了,老婆就要成小寡婦了。

秦瑤:我阿耶還說要我生孩子,不可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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